家里来了一只猫.
大约每隔八九天, 它会出现在后院. 总是在傍晚, 天空失去苦苦抓住的最后一丝阳光的时候, 草丛里有了动静, 倏然一个影子跳上了院子里的条凳. 天黑了, 院里亦没有灯, 于是分别不出它是黑色还是带着虎皮条纹. 只看得到一个大块头蜷着.
有时我刚回到家打开门, 有时候则是刚要出门. 我看着凳子上的一对玻璃珠子, 那珠子也看着我. 我摇了摇手里的钥匙, 珠子没有动静. 我走近了贴着院门, 珠子也一动不动. 我推开纱门, 它哧溜一声跑了.
如此反复了数次之后, 我还是没能靠近它. 索性后来在院子里放了一碗水, 一碟鱼罐头, 一个鞋盒, 期待它可以多停留一会儿. 它看到了我的友好, 或许记得了这里有水和食物, 后来便经常来了. 我走进院子, 它也若无其事的继续吸溜着碗里的水.
后来我们开始交谈. 我和它说今天遇到了谁做了什么, 它和我讲在大院里逗出来遛弯的狗和鹅. 我给它看可口的鱼形状的甜品, 它兴冲冲叼来耗子和甲虫. 我问它从哪来去哪里, 它说它来自湖畔要去硅谷. 我问它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 它说我和你一样.
于是隔着门, 我啜着热的咖啡, 它舔着凉的水. 我知道它为什么会来, 它也知道我为什么在这. 一段由猫罐头维系的友情, 亦无法要求更多.
那种感觉像捏猫的脖子, 无从下手, 无处着力. 像摸恋人的头, 词不达意, 无法言语. 像在街角遇见熟人, 自说自话,各回各家.
靠近却不贴近, 大概是猫对人的极限了.
贴近却不暖心, 大概我只能遇见这样的人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