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 III

今天突然口渴的厉害,于是对着水龙头猛灌.脑袋正在冰镇恍惚之际,我呆坐在绒毛沙发上,却无比清晰的印了一件小事在眼前.
一个夏天,打完一阵篮球,浑身又脏又潮,软绵绵的走在地上.口渴的要死,还没有钱买瓶矿泉水.于是我耷拉在操场的出口,干裂的嘴唇略开,欲言又止的打量每个经过的同学,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若无其事的搭句话讨口水.我正想着开口的话得时候,看见一个朴素的同学正向小卖部老板问路.于是我抢过话头告诉他我正顺路要过去,两人便一道走了去.我的心砰砰的跳,还在想着怎样搞瓶水来.
路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他问我是学生不,我顺口说就是这个学校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害怕告诉他事实.我可不想说在国外读书,那样势必讲对话延续下去,而且还会好一阵.不过隐隐的,却也不仅只是懒得多费口舌,心里似乎真的有些害怕说不出口的样子,好像是个提不上筷子的学校,又好像对那里厌恶至极一样——实则全然没有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敢提起我的,我拥有的和我的处境.哪怕是我的好,哪怕前一秒我还在垂涎着拼命渴望得到的,而这一秒已经占有了以后,便一钱不值,再也不愿看一眼,也不愿提起了.这真是不同寻常的自卑罢.
那么他却立刻接话说这学校的本科生不都搬走去郊区了嘛.我想也没想便像真的一样答道我是来找老师的,还加上句今天校车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来,路上也堵之类的话——难道编个谎话也要合情合理,对听众负责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以一个接一个的慌说出口,还露出诚然的微笑,手上摸鼻子的小动作也没间断,脸也没变——哦不,也许变红了.他可能信了,可能看穿了却也没想说出来,也可能也没在听——说话只是不自觉地,惯性的存在,缓和气氛.不过我不担心我的谎话,因为它们都是真话——每一句,只是被我抽离了语境机械的放在了这里作为回答了.这样看来,说谎的技巧便在于有生活经历作为基础了罢.
不过我已经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将要路过报亭的时候,我跟他说天这么热你不备点水在路上嘛.他说正巧这有卖水的,就在冰柜里拿了一瓶脉动.我嘴唇微张,左手略略抬起到眼睛平齐的高度,他便也问了我要水不.我说水就足够好.他便掏了掏口袋,加了一块钱放在玻璃台面上向里推了推.老板便也从冰的冰柜里向里探了探,掏出一瓶水向外递了出来.
于是我跟他向前又走了一个十字路口,便分手了. “你往右拐直走看到那红色招牌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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