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 Fantasy Football and Bridget: Week 5-8

人的一生大概和河流一样, 相逢, 分离, 在相逢. 刚巧赶上了, 自然不知道说什么, 只有轻轻的问一声:”也在这里哦”. 注定要分叉了, 好像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想了一圈, 也只有轻轻的说一句:”谢谢”.

Week 5: Third-down back FTW !

“那你在家工作爽不爽”
“不开心, 都要抑郁了”
“因为是被迫宅, 而不是自愿宅吗”
“人毕竟是需要社交的动物吧.”
“好希望疫情就一直这样下去呐”
“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路上不堵车, 饭店也不用排队, 你也不会没有档期给我”
“人类赶紧灭绝吧”
“想不到你也这么阴暗”
“两个阴暗的人在一起, 会是黑色还是白色”
“会因为意气相投而情不自禁的开怀大笑. 阴暗只是从世人的准则, 我觉得自己可正常了, 你也是.”
“但是开心了以后就不会去想那些阴暗的点子了喔, 岂不是很矛盾”
“以前有阵子我天天想不开, 整天净琢磨着怎么去死. 后来遇到了一个和我一样想不开的家伙. 于是我们成了亡灵路上的两个伙伴. 那时候我们每天讨论的都是为什么要死, 怎么死最享受, 以及各种死法的计量和时间. 毫不夸张的说, 那时候我们一讲到死, 就兴奋的要命, 活的津津有味.”
“那不是印证了我说的矛盾嘛”
“不会. 死亡是我们活着的意义, 我们开心的生活, 只是为了更有价值的死去. 我们不因活着而开心, 开心是因为知道马上就要去死了.”
“你快帮我问问怎么搞到安乐死的药”
“我实验室就有, 用来安乐死老鼠的, 锁在一个小柜子里, 想死了随时给你带”
“那我瞬间就不焦虑不想死了”
“行啊 活学活用”

(more…)

猫的脖子 7

溜进来一只昼伏夜出的橘猫, 项圈上的牌子写着”四月十六” —— 是生日, 或是领养的日子. 没有名字, 也没有居所.
猫的脸很小, 小到让人误以为身上的大肚子不属于它.
猫的鼻梁上两眼之间有一块印记, 也可能天太黑没看清楚记错了, 因为后来有一天起, 印记就消失了.
猫在发情, 叫的很刺耳很大声, 只好按住它的嘴, 免得被邻居听到叫来警察. 猫却叫唤的更厉害了.

那天晚上, 糖果, 酒精, 橙花, 和发情的猫的气味, 是不曾有过的记忆.

猫自然, 摇摇摆摆的走了. 仿佛没有来过.
顺着气味寻去, 是猫的花园.
花园的入口, 自然写着[欢迎光临].
花园的里面, 自然有别的人.
一切是那么自然, 自然到一个人从南京的上海路走下去, 就自然能走到上海的南京路一样.

一个人应该怎样面对, 叼着别人家的小鱼干, 摇摇摆摆走来的猫.
他又应该怎样面对, 满载拥有别人的爱, 若无其事微笑躺下的人.

是否一个人喜欢一只猫, 却不会想要拥抱一只猫
是否一只猫拥抱一个人, 却并非喜欢一个人
是否一个人喜欢一只猫, 却不会想和它睡觉
是否一只猫钻进人的被窝, 却只为了一时的快活
一个人喜欢一只猫, 却不会想着一只猫
一只猫不想着一个人, 那一定不再喜欢那一个人

不知道猫的世界, 有没有口是心非.
不知道猫的心里, 有没有留恋与不舍.
不知道人的一生, 为什么总有非分的念想,
和随之带来无可避免的, 非分的失望.

猫, 用胡须感受周遭
猫, 偶尔也需要一个拥抱

我还没见过你的猫. 甚至你的名字, 我都不知道. 还有一块小小的, 生日蛋糕.


历史上的今天: chemogenetics, 杂记 IV

COVID, Fantasy Football and Bridget: Week 1-4

一整本小说, 可以写的只发生在一天的故事. 一整面画作, 也往往有一大半的空白. 而那些我们刻骨铭心的留恋, 回想起来, 原来也只是生命中, 匆匆划过的星星点点.

Week 1: Davante Adam’s coming out party

It was mid September when we reconnected. After over three months of lockdown and complete isolation, I emerged from the utter speechless dreadfulness out of my cocoon, overweight, light-sensitive and borderline unconscious. Like a bear out of hibernation, I was regaining my motor skills, vocal skills and…mating skills. I can’t wait to talk to someone, ideally, someone whom I lost a long time ago and whom I hope to reconnect after hitting the big red reset button known as COVID. I was hoping everyone’s lost a step in conversational capability and would ignore my nature awkwardness. I was hoping everyone’s eager to reconnect and would neglect their uncomfortable past with me. And certainly I was hoping a reset, a fresh start, and new connections, just like everyone else was —— We were all semi-freed from the coop that locked us up for a little too long.

As expected, maybe exceedingly so, the initial conversation was effortless. We haven’t talked in two, two and a half years. A lot’s changed. Easy small talk back and forth. Her being single again helped too —— What a dreadful relationship that was; everyone rooted against it. It was…a pleasant surprise to be honest. I almost forgot about her and never expected anything out of our shared anxiety over relationships, climate and the inevitable collapse of human society. It was just good to talk to her. It was just good to talk to anybody.

Week 2: Terry McLaurin > Larry Fitzgerald

有一天他问我看不看橄榄球. 我说每个礼拜天都会看. 他又问我玩不玩Fantasy Football. 我说一直想玩的. 他说那么巧, 那来帮我打理球队吧. 彼时我正从赌球的泥沼里慢慢爬出来, 想着玩点有点刺激但又不至于伤财伤身的娱乐. 我喜欢看球, 喜欢研究球员和球队, Fantasy 正是帮我戒毒的不二选择. 于是二话不说, 花了一个下午看了规则, 听了几档节目, 了解了基本的策略, 就开始像模像样的经营起球队来了. 那时候赛季已经开始, 比过一轮了. 他的阵容是电脑按照排名和评分自动选的, 也不需要大改. 第一场比赛得分很高, 可惜不走运几分败给了更强劲的对手. 我看了别的队伍的阵容, 觉得也都这样, 于是信心满满的期待下一场比赛.

“哎 我发现周围还蛮少人看橄榄球的”
“那你怎么会玩这个”
“同事有组织, 也算是团建的一种吧, 虽然懂的人也不多”
“今年第一次吗”
“去年开始的. 你别小看我 我可是冠军呢”
“哟 这么厉害 你都有谁”
“McCaffery, Kittle跟Lamar”
“归归, 那不是躺赢”
“是不是很有压力 今年也要夺冠”
“放心…我是专家…”

Week 3: The end of Big Ben

我盯着他的眼睛, 欲言又止.
“你知不知道, 你的眼睛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哪有. 你看过很多人的眼睛那”
“当然. 眼睛真的是心灵的窗口,看眼识人”
“那她们都是什么样的”
“金钱之人, 眼里便有金光; 想象之人, 眼里有五色的海豚; 执着之人, 眼里看得到笔直的旗杆; 焦虑之人, 眼里有模糊的重影; 而欲望之人, 眼里能看到仙人掌”
“仙人掌是什么鬼东西”
“沙漠里有三根仙人掌, 一根长的, 一根粗的, 一根带绒毛, 你喜欢哪一个”
“都挺恶心的. 绒毛的吧, 如果非要说”
“你看你就并非欲望之人”
“那你说我是个什么人”
“你的眼里是一片天空, 干净的, 微蓝的天空. 你是无垢之人.”
“得了吧, 我那是傻…”
“无垢的人, 世间罕有. 也因为无垢, 便会像唐僧一般的吸引着世间俗世的人们. 都想尝一口, 都想脱胎换骨.”
“……”
“那你读过这么多人,有没有看过自己的,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个什么人”
“我都撇开脸斜着眼, 我是一个逃避之人”
“我也是一头鸵鸟 喜欢把头埋起来”
“那我们一起埋. 一人一个坑, 核弹来了都不理”

Week 4: Where’s my RB1 ?

一路无话. 两个人都疲倦了, 静静享受夜晚的空洞. 到了家门口, 停下车, 车厢的灯倏尔亮起, 有些刺眼.
“把灯关掉可好”
“你这样说我会忍不住的” — 男人都喜欢听到这句话, 和说话之人那样迷乱的语气
“…就想在眯一会眼在起”
“Survey Monkey…Survey Monkey…Survey Monkey”
“唔? 你在催眠吗”
“我在感受着世界的荒唐”
“那关猴子什么事”
“猴子, 就是荒唐”
“走了”

从他家门口一出来, 是一个左拐的路口. 路对面的大楼上亮着灯写着Survey Monkey. 每次晚上在这里等红绿灯的时候, 我就盯着它看. 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 一辆车也没有. 路灯是红的. 写字楼是黄的. 楼上的标语也是黄的. 偌大如砖头的楼里, 每天人们来来往往, 忙碌着出问卷, 接受问卷, 提交问卷, 统计问卷. 大楼的前面, 有人驻足等着绿灯, 毫无意义的来回往返于没有可能的相交的两个圆圈. 这样的世界可不是荒唐透顶.

天空尽是赤色, 我被丹红的光线追杀. 向前一步, 它在颈后; 向旁边去, 它在耳根. 不论如何向前, 怎么也摆脱不掉, 身后的斜阳. 太阳光简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邪恶. 转过山角, 有一片阴影. 仿佛黑洞一般, 光线都消失, 温度也消失. 阴影的尽头, 可恶的太阳竟绕道了前头, 像滚烫的油锅里的一颗鸡蛋, 翻了个个, 扑面而来. 于是只有咬牙继续向前逃跑.

阳光是丹红色泽, 血液是丹红色泽. 阳光炽热, 血液炽热. 颜色或温度, 我的血只想一股脑的冲出身体, 要和太阳合二为一. 血液在身体里噗通的涌动, 只有咬牙前行. 只有急促的呼吸.

丹红的光线, 来自亿万年前. 那样的光热, 却是那样的冰冷. 身后的阳光, 在索命; 面前的阳光, 是无常. 逃不脱也躲不了. 只有接受洗礼, 献祭自己.

逃回了屋里, 关上了房门. 切断了光线, 房间变得灰暗. 没有了阳光, 身体不再温热. 我泪流满面, 血液从各处流淌而出. 我渴望这丹红, 我渴望炽热的耳根.

反手推开门, 我还要在跑一遍, 我要让身体沸腾, 哪怕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Note S

1015: 当科学成了分心的打发时间.

1016: 当睡去是一种解脱; 醒来是一种罪恶.

1017: 当猛地抬头时, 太阳已经落山.

1018: 当再嗅不到残留的淡如白水却清晰可鉴的气味时.

1019: 当僵硬的双手无法再拥抱时.

1737: 厌倦了说”明天见” 很想说一句”下辈子再见”

1738: “时间治愈一切” “倘若时间也病了呢”

1739: 缤纷的颜色, 并不总能合成一道彩虹; 孤独的人们, 其实更难互相消解.

1740: 没有共同的回忆, 也没有哪首歌让我想到你.

1741: 相遇. 别离. 再相遇.

3574: 历经.

3575: 发黄.

3576: 记挂.

3577: 失温.

3578: 谢谢.